流落异国, 少无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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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14岁的阿富汗男孩在贝尔格莱德的苦寒日子里擦洗身体。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塞尔维亚的机构称,难民中极少有女孩,因为在其基本为男性家长制的文化中,女性在旅途中遭遇性侵和虐待的风险太高。

德拉加是个腼腆瘦削的八岁男孩,目光疲惫,神态老于他的真实年龄,背负着大多数成年人都从未面对过的沧桑。我们在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边境的阿达塞夫齐难民中心相遇时,他正漫无目的地游走,消磨时间。

在这个许多儿童仍不许脱离大人自己过马路的年纪,德拉加一年多前就已走出战火肆虐的楠格哈尔省,离开了阿富汗的家、双亲、四个弟弟妹妹。他跟着10岁的表兄和15岁的叔叔,靠走私犯帮忙,从塔利班、“伊斯兰国”横行的故乡出发,穿过巴基斯坦、伊朗、土耳其进入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走完了约6400公里的洲际旅途。他梦想中的目的地:欧盟,具体地点是法国。

德拉加是2015 年、2016年全球为数至少30万的逃难儿之一。他们在这两年间都走过类似的宿命之旅,人数是前几年的五倍,成为史无前例的全球逃难人潮的一条支流。这些未成年人中至少有17万已申请在欧洲托庇。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塞尔维亚代表米歇尔·圣罗特说,今年5月间(我走访此地的月份)身处该国的7000名左右难民有46%是儿童。他们大多来自阿富汗,无大人陪同的占三分之一。

德拉加现在滞留在塞尔维亚。国境自去年3月以来严密封锁,进入欧盟的所谓“巴尔干路线”也收紧了。阿达塞夫齐是塞尔维亚为难民供应食宿的18家收容机构之一,由一座汽车旅馆改造而成。一户户人家挤在单间里住,单身男性不分长幼都拥进周边搭建的帆布大棚。

圣罗特透露,像德拉加这样的孩子如果冒险继续前行,会成为盗贼、性侵者和走私犯的猎物。“我劝他们:‘这里不比你原来待的地方强吗?’”国外传来的消息令他担忧——偷偷进入欧盟国家的未成年人有的被拘留或殴打,有的被无视难民公约强制遣返。“他们大多数不想留下,都觉得自己是困在这儿的。”圣罗特说道,有的孩子“情绪崩溃,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看不到任何未来。”

在塞尔维亚,德拉加拥有的和家有关的东西就只剩回忆了——回忆里不只有炮火、争斗和塔利班恶徒,也有和朋友玩板球、和家人共享饭菜的情景。“我记得开心的日子。”他说,“我在这边心情不好。”

他没有跟爸妈说,他和表兄、年少的叔叔在伊朗遭遇过殴打和抢劫,行凶者“像塔利班一样,拿着机枪”;也没说叔叔把钱藏在德拉加的内裤里,希望强盗不会搜一个小孩的身。但论糟糕程度,担惊受怕的旅途还不及他上次过冬时住过的那座肮脏破败的仓库。它在贝尔格莱德中央火车站附近,是难民胡乱找来栖身的地方,取暖、电力、卫生条件全都没有,冷得滴水成冰。这个年幼的孩子承认,有时候他恨不得掉头回家去。“我不怎么开心。”他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做不了,”他说,“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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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们聚集在贝尔格莱德的一座废弃仓库里。后来此处设施为开发新地产而拆除,他们被转移到政府经管的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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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岁的阿萨杜拉(站立者)是阿富汗人,此刻身在塞尔维亚的希德,这场祈祷之后,他试图溜过附近的克罗地亚国界。卫兵把他拦回来了。他并不死心,仍期望某一天能与身在英国的表兄弟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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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布雷诺瓦茨难民中心生活的一斑。此处是塞尔维亚境内设置的18个提供食宿的收容点之一,但并不提供什么能打发日子的事物。孤身上路的儿童通常被安置在与举家迁徙者、成年男子不同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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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德拉加背负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他没和身在阿富汗的父母讲他一路来到欧洲所经历过的残酷。“他们问我有没有吃苦,我说没有,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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