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鸟之年

太阳落在新西兰的泰晤士峡湾,数十只斑尾塍鹬在河边散漫地涉行,任凭轻风翻动羽毛。

它们将长嘴伸入软泥,掘出蠕虫和蟹类。潮水涌入,淹没觅食的泥滩。随着水位上涨,塍鹬停止进食,向着岸边跋涉,高跷般的长腿笨拙地带动又圆又胖的身躯。这些鸟儿外表朴素粗笨,羽色寒碜,看起来平平无奇。随着天空变成橘色,它们栖身安歇。在接连数小时的休憩中,它们显得十分安定。

但事实与表象截然相反。六个月前,这些鸟儿经历了壮阔的飞行,从遥远的阿拉斯加长途跋涉而来。更惊人的是,它们途中没有进行一次停歇。在八九天的时间里,它们直飞不辍,翅膀不停扇动,飞越11500公里的路程,超过了地球周长的四分之一。

塍鹬抵达时蓬头垢面,衰弱不堪。现在,它们为飞回繁殖地点阿拉斯加的行程补充了体重。塍鹬将飞行一万公里到达黄海,然后在中国、朝鲜和韩国的海岸线上度过六周,在下一程6500公里的飞行前进食、休憩。

斑尾塍鹬进行这样的迁徙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但直到过去几十年间,人们对它们的行程才开始有了较清晰的了解。尽管候鸟的迁徙在数个世纪以来都是难解之谜,但新的科学发现揭开了这一谜题的神秘面纱,并让我们对这种难以置信的壮举更加钦佩。同时,科学家也在揭示人类活动和气候变化对这古老旅程造成的干扰和威胁。

塍鹬在毛利语中被称为“库阿卡”。它们在繁殖期间从新西兰消失数月,因而毛利人将其视为神秘之鸟,并用一句谚语借塍鹬形容难以企及的事物:“谁曾手握库阿卡的鸟蛋?”到20世纪70年代,观鸟爱好者和生物学家推测新西兰的塍鹬和在阿拉斯加筑巢的塍鹬可能是同一批。但直到2007年,学者们才得以确认它们的迁徙路线。

包括美国地质勘探局的生物学家鲍勃·吉尔和李·蒂比茨在内的科研团队捕捉了一小批塍鹬,在它们腹部的气囊中植入卫星讯号器,让天线露出体外。从3月到5月,他们跟踪了鸟群的北方迁徙。讯号器的电池预计仅能维持到夏末,因此一个接一个地耗尽。最后只剩一台:2007年8月30日,一只标记为E7的塍鹬从阿拉斯加起飞,继续发出位置讯息。

新西兰克赖斯特彻奇的埃文-希思科特河口,斑尾塍鹬在泥中搜寻美味。它们从繁殖地阿拉斯加无休无食地飞到新西兰,但在返回时会到黄海停留。

学者们十分振奋,追踪小鸟飞越夏威夷、斐济,继而在9月7日,飞过新西兰的西北角。“这让人紧张得啃手指,因为电池越来越不济。”蒂比茨回忆说。那天夜晚,E7降落在泰晤士峡湾。它在八天八夜的时间里飞行了11500公里,迄今仍是记录在案的最长距离迁徙直飞。“这场壮举令人匪夷所思,目瞪口呆。”现为地质勘探局荣誉学者的吉尔说。

对E7的追踪更加深了人们长期以来对鸟类迁徙的好奇。它们飞向哪里?怎么能完成如此远距离的旅程?又是如何年复一年地找到同一个冬季或夏季栖息地?卫星定位和其他科技的进展让学者们得以对这些问题进行前所未有的细致了解。


黄海是数以百万计迁徙水鸟的关键性中转站。但沿中国和韩国海岸的无情开发正让鸟类所需的觅食栖息地不断缩减。随着潮间带的填覆,塍鹬、滨鹬和杓鹬等岸禽被迫到缩小的泥滩上争食。

美国新墨西哥州的阿帕奇湿地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内,一对沙丘鹤翩翩起跳,凤舞求凰。保护区创建于1939年,主要是为了维持这些沙丘鹤所需的关键性栖息地。它们到洛基山脉繁殖,在美国东南部和墨西哥越冬。

新墨西哥州阿帕奇湿地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里,雪雁覆盖了整个天空。一度几乎灭绝的雪雁现在数量盛多,导致栖息地的退化,其他物种也受其威胁。它们11月左右从加拿大北部飞来,在这里度过约三个月的时间。到2月底时,大部分已离开飞往繁殖地。

在肯尼亚的纳库鲁湖畔,一头斑鬣狗成功猎取火歼灭鸟后准备享用大餐。为抵御斑鬣狗和胡狼等天敌,小火烈鸟靠数量求安全——群集一处时,它们能够最好地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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